支教：记忆里的呷咪坪

Steven

好有爱心人，感恩啊！

Steven

上面打错字了，应该是：你好有爱心。

巧巧

原帖由 Steven 于 2010-6-3 19:40 发表
上面打错字了，应该是：你好有爱心。

谢谢Steven，这里的大家都很关心那些孩子们，关心孩子们被遗忘的童年。

巧巧

离开
对于离去，有许多纠结。
孩子们问我几时走，支支吾吾说不清。10号，不，11号，或者12号……
天空，一直下雨。

今天下雨了。
雨继续下着，绵绵的。
雾气把山藏起来，我就在云里。还在下雨。
那些天的日记，每天都有相似的文字。每天都在隐隐的纠结当中。离开，回来。还会回来吗？还能回来吗？……

7月11日，雨。
戏称，天要留我。
天气替我做了决定，12号再出山。

离开并不痛快，但不让自己有太多的伤感。就这么淡淡的，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出许多印子，画出离开的路。
不要送别，害怕送别。害怕被问，还回来吗？
嗯，呃……

7月12号，细雨如烟。
走路到了乡上，等车。
在乡里那条唯一的步行街上，惊喜地发现了一个招牌：小炒面冰粉！那是个兴奋啊！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，还有这么个馆子！
“走，吃馆子去！我请客！”兴奋地对老马和帮我驮行李下来的长生喊。
长生腼腆，一直说算了，最后硬是被我拉进馆子。
“老板，三个蛋炒饭，一个汤。快点哈！”
老板娘可热情了，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碗油茶，端出一碟牦牛奶渣。
这个牦牛奶渣才做的，有点酸，不晓得你们吃不吃得来哦。老板娘热情提醒。
我爱极了喝油茶，一口气就吞了下去。“再要一杯嘛！”
看长生吃奶渣的样子，很有滋味，但介于老板娘的提醒我不敢轻易尝试。小心地弄了一点儿，放到嘴里，嗯，味道——真——特别！不再碰。
等饭吃的功夫，我喝了三碗油茶！真香！
啧啧！蛋炒饭真香！青菜汤真好喝！除了饭有点软，鸡蛋只有几缕蛋丝，吃了两口就再也找不到切丁的红肠，这个蛋炒饭还是相当成功的。那碗青菜汤呢，清新淡雅，菜绿如翡翠，汤清澈透亮——可我一口都没喝，饭吃得太撑了。
酒足饭饱，相当满足！
腆着肚子望远山，一边等车。兴奋劲儿渐逝，不承认自己刻意让久违的食物的美好感觉来驱散离开的感伤。

终于等到开车。
七月的山和二月的大不相同。树正绿，花正红，山里的水流得正酣畅。
车在雨后稀泥糊糊的路上走，人跟了车一起上下左右地颠簸，像是装在罐子里面，摇一摇，更有味道！后面的人不时发出唉呦呀呀的声音，埋怨头撞到了车顶。我的头也多次试探着车顶的坚硬度，撞一次就笑一笑，心情奇靓。
“呀！这是樱桃哦！”
“是啊，野樱桃。”司机为我解释，向导一样。“去摘来吃嘛！”
“好啊！”我信以为真。
“可能不好吃哦。”
“为啥？——哦！这个山上野生的，又没有动物来吃，说不定还真的不好吃！”聪明的我为自己解释。这得益于出山前读完的《山居岁月》。
一路的风景让我不能自己。一直痴痴望着窗外，感叹都是多于的，在这片山里，面对日日相伴的景色，感叹显得矫情。

“你心情很好啊！”司机跟我说。
“哦？是吗？”自己全然不知。
“要不一边哼歌一边笑。”他从后视镜看着我。
“啊？是吗？——对啊，心情变得很好，因为这个景色太美了！”
“美啊？那好啊，明天再坐我的车回去，再多看看撒！”
“呵呵！这个就算了嘛！”
“你来当几天售票员嘛，管吃管住，给你20％的提成！”司机师傅戏说。“还免费坐车看风景哦！”
“要得要得！”我顺水推舟。“但是得等到下次！下次我回来的时候，提前一点，给你当几天售票员。提成就不用了，让我免费坐车就行啦！”
喜欢在山里坐车。带着点隐隐的担心——山路危险，颠簸得不知道会发生什么！兴奋更多，看山看云看树看村民，听风听水听鸟鸣。
想把眼见的一切都印在心里。即使离开不再回来也不会感到孤单和失落。真真爱这样的生活，也珍惜着见到的听到的经历的一切。


文字留在当时的日记里，今天看起来，是不会离开的。这些都住在我心里啦！常常联系里面的老师、常常想念孩子们，就没有远去。

巧巧

远足

兴冲冲地加入了老马带孩子们去对面山考察的队伍。因为我的参合，老马班上的三个彝族女孩也在考虑之后加入我们。

行动名称：火灾后情况考察。
参与人员：四大天王，三朵金花，呷呷，我，老马。
行动时间：公元2009年4月的某一天。
行动目标：据马老师说，此次活动是为了调查对面山火灾之后的树木生长情况和森林环境。

准备工作。
周五下午，我到乡上去买了一大麻袋零食。幸亏山里人对我们这些外来的老师都格外优待格外友善——回学校的时候搭了个陌生村民的顺风摩托，才幸免于把自己当做牲口使。

回到学校，天色茶黑。
老马，呷呷和我三个人一起做了一大沓烙饼。在这里要感谢一下老马，他硬是让我学会了一门手艺：徒手翻饼。就是把锅一抖，饼子就被甩到半空，落下来的时候正好翻了个面。这让我想到麦兜抢包山，呵！我的甩烙饼哟！

等待。
第二天早早起来做最后的准备，又做了一大堆烙饼。收拾好装备，然后坐在四月的灿烂阳光里面等待。离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，还是没有孩子们来集中的影子。好容易等到近10点，站在学校门口张望，与其说是听到马蹄声不如说是感觉到了马蹄声。
瓦赤（一个男孩，这是他的彝族名字）骑着他的马闯进我的眼睛，印在我的心里。看到他的那一刻，我叫起来：王子来啦！仿佛回到做梦的那个年纪，灰姑娘终于见到了王子。
阳光斜斜地穿透树枝，留下斑驳的影子。我的瓦赤王子，穿过那一片斑驳，披着一身灿烂阳光，笑容腼腆而迷人，身穿印着海绵宝宝的金色T恤，骑着他的红褐色骏马来啦！
还有我的小峰王子！骑着他的灰黑色健壮骡子一起来啦！
两个小王子熟练地把棉被之类的包袱绑到马和骡子背上。对面山的考察行动终于出发啦！

（未完……）

巧巧

途中……
出发啦！
马和骡子驮着棉被食物和水，十个人，说说笑笑在山上走。
杜鹃花儿始盛开，青草悠悠初露头。十人踏青山中行，笑语一片撒满天。
山里的四月天，阳光已经有了盛夏的炽热。男孩都穿着长袖T恤，把外套系在腰上，挽起衣袖。女孩们还用厚厚的围巾裹着脖子。我经过深思熟虑终于还是带了一件毛衣。
山路崎岖，但并不乏味。我们边走边背诗边唱歌。娃们还不断地把摘来的小果子放到我手里。
走完能骑摩托的路就开始真正的爬山了。小路陡，更加难走。老马一个劲儿赞我“能跟上娃们爬山已经很不错了”。我只能汗流浃背地快要断气似的地给自己打气，喊着“加油，方老师爬山最厉害啦！”娃们在前面笑着，都伸手来拉我。
等我爬到那个仰望的时候以为是山顶的地方，哇——山顶还在上头，山外还是山！娃们正从松树上打什么吃。
呷呷递了一个给我。我木木地望着他，他一笑，跑开了。问老马这个东西能不能吃。老马正津津有味地嚼着，说，能，还特好吃。
是吗？我怀疑。这个小果子，长在松树的枝干上。乳白颜色，带着点黑色芝麻似的。鼓鼓的样子，却是干的，没有水分。闻起来竟然带着松香味！不禁怀疑会不会中毒。放进嘴里，不敢嚼。
孩子说，没有毒。我们常常吃的。
一咬，苦。但没有吐。皱着眉头含在嘴里。
孩子们和老马在一边偷笑。
老马！这就是特好吃？！我愤愤地。
是啊，你看，很提神不是，还生津止渴。哈哈……老马大笑。
孩子们从松树上砸了好些给我，边走边吃。不得不说，这个果子闻起来比吃起来好得多。

山在面前，只一步步走下去，山顶，总会到达。
没有别的念头。喜欢这样的爬山的感觉，每一步都是踏踏实实的，真实地感到自己的存在和努力。汗流浃背的时候，仰望山峰，仍有继续前行的力量。
终于， “哇——真的到了！”这一片山的最高峰！

所有

谢谢巧巧的生花妙笔，让我们也感受到孩子们的纯真美好！

巧巧

原帖由 所有 于 2010-6-27 19:39 发表
谢谢巧巧的生花妙笔，让我们也感受到孩子们的纯真美好！

谢谢所有看孩子们的故事，巧巧支教的故事。谢谢！

呵呵，是啊，那里的生活很可爱！

巧巧

山顶的日和夜。




下午近一点到达目的地：对面山顶，即瓦赤家的老房子。
背包往草地上一甩，拿出风筝放起来。
比起在学校附近空地上放风筝，山顶放风筝，风筝像长了翅膀一样，快活地窜上天空，在风里晃荡着跳摇摆舞。似乎少了些紧张的趣味，快乐也少了些。直到，风筝挣脱线的束缚，在风里更自在地远远飞。
再见啦！风筝，再见啦！

与其说是老房子不如说是烂房子。
破旧的老屋，原来围在房子周围的篱笆已经残破不全。两座房子，一座屋顶的瓦只剩下残留的不能遮挡风雨的几块，站在屋里就可以直接仰望天空。另一座留着看起来完整的瓦，却没有能避风的门。
我们选中有瓦破门的那座房子做营地，做饭和休息。
卸下马儿背上的几个包袱，和孩子们七手八脚地从装零食的麻袋里找到烙饼，翻出各种零食，一手拿着烙饼，一手握着饼干，大嚼大吃。坐在不那么稳当的栏杆上，看远方的山顶和碧蓝的天空。
那份闲适和好风景，让我一个劲儿地喊：好幸福啊！

吃得半饱，召集娃们生火，烤土豆吃。只吃一两个烙饼根本不饱的啊！
男孩在屋子在外面为晚上过夜找地方。他们在周围观察了半天，决定自己搭“房子”睡觉，而不“和女人一起睡！”
听到这些十三四岁的男娃们说出这样的话，真是可爱得惹人笑！
女孩们一听召唤就到屋里来帮忙。
四个女孩从外面抱了四大堆干枯的松针，还捡了好多易燃的松明。结果，在瓦赤的批准下，我们拆了他旧家里屋的一扇门，一条板凳。
女孩们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是干活儿的能手，三下两下就把火火烧得很旺。个个都有未来主妇的样子，但我心里却掠过一点点伤怀……
大伙儿生起火之后，就把带来的土豆拿出来烤。哇塞！那些当年的新鲜小土豆，别提多美味！我们就着山泉水把土豆塞进肚子。美滋滋的。

吃得差不多了，就着火找了一口废弃的大锅，煮老马带的腊肉。那看起来比我还老的老腊肉——证据就是，煮好之后，拿刀切，切到皮的时候刀差点断掉。
四个男娃继续在外面去“搭房子”。
他们选定门口废弃的貌似猪圈的地方，搬了五六根大木头，立在缺口处，又用捡来的一块旧塑料布搭在顶上。只能够猫着腰钻进去。
四个娃钻进去，里面发出“太舒服啦、太好啦！”的赞叹声。
我想进去看。刚钻到门口，就被大棒打出来，娃们还一边喊着“奸细奸细！”
玩一阵，吃一阵，发现水没了。
大家决定去打水。
这时候，天色已晚，月亮挂在空中。在山顶看，她更恬淡和温柔。
老马神奇地拿出几个纸质灯笼，说是去年中秋节剩下的，“就知道有用”。又戏法似的变出几根蜡烛，割成短短的几节，给每个孩子的灯笼里放一个。点燃。我打着手电，娃们兴致盎然地提着灯笼，一起去打水。

“我们来唱歌吧！”女孩们提议。
“好啊！开始吧！”我附和。
月光下，昏暗的山间响起我们的歌，一首接一首。温柔的月光下，山里钻出一条的小虫，忽闪忽闪地，在靠近山顶的地方移动。

泉水很凉，甚至刺骨。
我们用杯子接，每个人喝够了，才往水壶里面装。五公斤的酒壶用了一首半歌的时间装满。我提着走，跟在孩子们后面。他们一直说要来提，我都拒绝了。
苏小英走在我前面，给我打灯笼。伍小英走我身边，说要保护我。男孩子一边鬼叫着一边抄近路回去。

回到屋里，将火挑旺，十个人围着火坐着，看着锅里煮的老腊肉，玩游戏。
猜谜语。
唱歌。

下午吃饱喝足之后，老马安排女孩们去捡回更多的松针。我们把松针铺在屋里一间空荡的小屋的地上，一层又一层，看起来像厚厚的棉絮，松松软软的。像小时候玩过家家一样，一边喊着“好幸福啊！”睡上去就知道，那绝对是带刺的棉絮。
玩累了，四个男娃钻进他们在门口搭的房子去睡觉，兴奋地喊着“回家啦回家啦！”
女孩们让我睡最里面，还是那句话“我们保护你！”我幸福地顺从了，缩到最里面靠墙的地方，躺在松针上。生怕墙上的洞里钻出个老鼠啊什么的来。
老马和呷呷睡在对着门的地方，不久就鼾声大作。第一次在这么天然的地方睡觉，我兴奋得睡不着，更因为躺在松针上啊！
透过残缺的瓦片，星空的碎片落到屋里，星星落进梦里……

返回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们起床之后就生火，把老腊肉弄来吃了。
还有一件没有说的事情：头天到达目的地不久，瓦赤的枣红色小马就失踪了。我们到处找，无果。猜测它趁缰绳松落就自己回家了。
我们没有走来时的路，而是选了绕着山顶的路返回。
路上看到了一群美丽的野生鹦鹉，翠绿和花俏都是从未见过的。还有许多树形的映山红，开得娇美。孩子们摘了好多，说要送给我，我舍不得收，他们回到家就拿来插在自家院子里。
一直在山顶走，离天空更近。感觉很棒！

下山之后，我们在瓦赤家喝茶。还吃了他专门为我们烤的土豆，抹了盐的土豆，很好吃！

那天，回到学校，睡在自己的床上，很安稳。
不知，是不是也有星星落到梦里？

可儿宝贝

真希望加入你们的团队，那些人那些事，看后脑子里浮现了太多太多的酸鼻的景象。。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