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象里,北方的山,就像北方的汉子,粗犷,挺拔,伟岸,刚正。那么,绵山,我又该怎么形容你呢?不能不说,天生丽质的你,是一座女性的山,秀美,清丽,婉若少妇。
秀色可餐。
我,见到你,不由得想起了这个词汇。
北方的沙尘还没有撤退的消息。
我的眼睛捕捉着星星点点的绿,我的手像盲人一样渴望摸到一丝绿。风沙喂饱了我的眼睛,而我,只渴望着饱餐一次秀色。
你就在这样的背景里撞入了我的视野。
该怎样形容你的绿?
你满山的翠,掩蔽着潺潺缓缓的流水。那翠,是掺了点鹅黄在里面,清亮亮的,能攥出水来,嗅出甜来;是让人看了还想看,想摘不忍摘,欲罢不能的。
那翠就是你的裙衣。
抚摸你的翠,就是抚摸一种绿色的心情。
你满山的翠,你翠色掩蔽之下的流水,潺潺缓缓,潺潺缓缓。
那翠色之下的水,便是你撩人的眼波。
北方的山少水,再挺拔也是宝玉所说的浊男人。
因为有了水,你清丽,你清歌曼舞,你绰约多姿,你风情万种,你眉含情目含秀,让我想到做女人的妙处。那水,又是清澈无比,是没有污染的山泉,时而散漫,时而聚拢,时而舒缓,时而湍急,时而澎湃激昂……原来,这水真的撩人,有了水,我的视线再没法移开了。
这水也洗却了攀登的劳累。
水上,时而一座别致的小亭,时而一座精巧的小桥,时而一块极有来历的石头……与同伴手挽手,小心翼翼地踏上竹桥,颤一回,再颤一回,颤出一串笑声,颤出满心欢喜。坐在一块石头上,临水把镜,照一照水中的自己。我看到了我,也看到了你。水中的我憔悴,水中的你妩媚,水中的我风尘仆仆,水中的你清丽可人。女人过了三十便失却了花容,你让我嫉妒。你躲在水中,偷偷地笑我呢。
我伸出手,抚摸水中的你。
这水也正如你的名,绵而软,清而爽,如绸似缎,也似女儿肌肤。
抚摸你,便是抚摸自己的年龄,叹息逝去的青春岁月。
不得不走,似乎不忍再睹水中的自己。
沿途奇形怪石,那座乳房似的石峰,还不时地有泉水垂滴其下的石池中,清凉透明,让人不忍得浪费掉一滴,只想张开嘴来,吮一口,再吮一口。就是这水养育了这山。
那令人难忘的抱佛岩,上部夸张地突着,下部又猛然收回,俨然一位即将临产的少妇,生怕别人看到了自已的不雅而紧紧抱着腹部。这是不是唯美的你的某一次定格呢?
春风缠着你的腰,那岩腹里荡起的的铃声,清翠悦耳,莫不是你在“咯咯”地笑嘛。有多少铃声悦耳?千只,万只,千万只?有多少铃子就有多少故事,就有多少美好的许愿,就有多少对你的敬重。千万只,不止,有多少被历史的风沙吹落,有多少失落在你的记忆里。
我伸出手,抚摸唯美的你。
抚摸你,便是抚摸一种美的回忆。
我和你一样,也是一个唯美主义者。
我迷恋你的外表,更钟情你的内涵。
女人的美,不只因为她的容貌,更因为她的气质。
介子推,第一个爱上了你。
介子堆,晋公子重耳的重臣,像父亲一样关怀着这位流亡的小皇帝,在饥饿时割下自已大腿上的肉给主人吃。待重耳还国为君后,他却带着母亲选择了你,决定终生与你相伴。即使晋文公命人放火焚山,逼迫他出山还朝,他却宁可葬身火海也不愿出来做官。
李世民,也爱上了你。
一千三百多年前,决定唐王朝命运的介休战役发生在绵山脚下的张难村,在战役中力挫强敌,礼贤下士,收降了一位割股奉君的名将尉迟恭。不过与晋文公不同的是,在后来的封赏中李世民没有忘记尉迟恭,首先重赏了这位忠义名士,传为千古佳话。太原公子李世民,也许正是从介子推的不幸遭遇中,懂得了善待人才的道理,因而才有了大唐三百年的辉煌基业。
抚摸你,便是抚摸一种精神。
因了你,我知道怎么做女人了。
因了你,我知道了女人应该有怎样的高度。
抚摸绵山,就是抚摸自己的心事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