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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敏没有再回来,家里的东西都是原样放着,此后的两个月我几乎天天晚上在酒吧泡着,直到酒吧关门才醉醺醺地回家。我开始蓄胡子,一个月过去我的胡子已经像草一样长了,行政主管刘嫣提醒我要注意形象,我粗暴地把她怒喝了一顿,刘嫣吓得望着我不敢吭气。
2003年11月的一个周末,我和鲁明明、温涛在八卦岭市体育馆裙楼下的芝加哥酒吧喝酒,我一杯一杯仰着脖子灌,很快就醉了,旁边有个胖子在用猥亵的话挑逗卖酒的小姑娘,后来索性把小姑娘拉到怀里乱摸,小姑娘吓得失声尖叫,她的眼神充满恐惧和无奈。
我想起若干年自己和蔡敏在武汉“秦朝”溜冰场遇到两个流氓,当时蔡敏的眼神就是这样的。我拎着芝化士酒瓶子站起来,朝着胖子的头狠狠抡下酒瓶子,胖子当时就趴下了,我还要继续打,被温涛和鲁明明拦住。
胖子捂着头出去了,回来时领着一群黑衣黑裤白衬衫的人,胖子指着我说了声“打”,各种管制武器就落了下来,温涛和鲁明明起身就和那群人干起来,最终我们寡不敌众,我被砍了十几刀,脑袋被钢管砸出一个洞,在医院里缝了十七针,温涛和鲁明明也不同程度挂彩。
那伙流氓后来被温涛叫来的警察全部擒获,在审讯室里温涛支走所有人,他把胖子吊在铁窗上,脚尖掂着才勉强够着地,往胖子的肚子上垫了块铁皮,然后使劲踹,那胖子被踹得胆汁都吐了出来,呼天抢地直叫妈,打了三天才放他出去。胖子出去后到医院检查,声称要告温涛,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没有被殴打的迹象。
从医院出来后我的眉角留下一个伤疤,显得非常彪悍。从此我不再去想蔡敏的事,心情重新开朗起来。每天一下班就约同事或鲁明明、温涛他们去打球,打电话给郭飞到静颐茶馆下棋,周末到海边沿东西涌走个来回,还在雨天去爬过让深圳人闻风丧胆的七娘山,那里时常山体滑坡,埋过很多人。
十一月下旬一天晚上,下班后我在同事家里打麻将,约摸十点钟,接到了温涛的电话,温涛告诉我,他们分局刚刚去执行扫黄打非任务,在蛇口一家酒店的房间里,他见到蔡敏和一个男的在一起,那个男的刚割过腕子,血流了一地。温涛说,“我们去的时候120还没来,蔡敏坐在那里发愣,我去她也没有看见,我也没叫她,谁叫他辜负了咱兄弟?”
一瞬间我的心又痛得不能呼吸,我能肯定那个男的是秦颂,没想到几个月不见,他们关系已经很好了,到了玩割腕自杀互相威胁的程度,或者是秦颂对蔡敏的过去不能原谅,这是男人的嫉妒心理,有什么好奇怪的呢?况且是他那样龌龊的男人。
虽然我这样安慰自己,心却仍然一阵阵痉挛,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已经如烟散去,就像我们的青春不留痕迹。
经过梅华路边的的牛肉面店,我想起两个人最初来深圳的情景,那时候我们很穷,下着大雨的晚上两个人淋着雨跑进了这家店,叫了一碗三鲜面,分装在两个小碗里,一人吃一半,蔡敏把肉都夹给了我。
走回家打开门,仿佛听见蔡敏笑语嫣然地偎在门口跟我说,你回来啦!我伸手去抱她,一切都是幻景。
沙发很长时间没有擦洗过来了,以前蔡敏就是坐在那里盘着腿,一边打毛衣,一边跟我说话。
卧室里依然张贴着“四须四不许”,右下角已经翘了起来,我用透明胶重新粘好,小心地拍着把它贴平整,以前每天晚上睡觉前,蔡敏都要我背诵一遍,风雨如晦。
晚上睡觉的时候,我梦见自己站在武汉大学偌大的操场上,九六级新生正在参加军训,太阳烤着大地,知了声此起彼伏,有方阵喊着口号踏着正步朝我走过来,一个大眼睛的女孩从我面前经过,她的眼睛漆黑闪亮如夜空中的星星,她望了我一眼,很快走开了。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酸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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