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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helenzhao 于 2012-2-21 23:18 编辑
人生要做很多功课,孩子的培养也是人生的重要课题之一。
昨晚艺超音乐培训中心2011年度的颁奖音乐会在深圳市群众艺术馆影剧院举行,音乐学子们和家长、老师在这欢聚一堂,我家甜甜要表演,我们提前半小时到了,她去后台准备,我跟爷爷就找好了座位,边聊天边等,陆陆续续家长带着孩子都来了,放眼望去,从四岁到十几岁的,很多都穿着表演服,像过节一样开心,叽叽喳喳、蹦蹦跳跳的,欢快地像小鸟。
时间到了,主持人走到台前宣布音乐会开始,场内立刻就安静了,我心想到底是学琴的孩子,还真是不一样。
我家甜甜又获得了特别贡献奖,颁完奖,开始了表演,第一个节目是九个四五岁的小琴童钢琴连奏,每个人弹一段,弹完的就在旁边伴舞,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孩子们,让我想起了自己苦难的童年。。。
我没法说自己有什么天分,但从小就爱好广泛,最喜欢绘画和体操。
想画画,却没多少时间,家里的活多,每天放学后,都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,提上蓝子去挖野菜,剁鸡食,喂兔子, 劈柴,做饭,洗碗,然后才能在煤油灯下写作业,再帮妈妈抐鞋底,给毛衣,补衣服,要是有时间了就在旧本子上画画。干活时也总惦记着画画,只要有空闲就想画几笔。
八岁那年,我们二中片区,选上了我和姐姐参加阿克苏地区绘画比赛,一个人出三幅画,姐姐从连队里的上海知青那儿借来了颜料,我俩各画了三幅水粉画,最后姐姐有一幅画获奖,我的三幅画都获了奖,其中一幅《割青草的小女孩儿》获得了一等奖。每当老师问起,你长大了想做什么?我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,想当画家。
可是,说是这么说,爸爸多病,常年住医院,家里穷得连我上课用的字典都买不起,怎么买得了画画用的那些“奢侈品”呢?!记得当时学查字典,徐文昭老师抱来一摞《新华字典》,让我发给每个同学,然后说,明天把钱收上来。晚上,我抚摸着字典,鼓足勇气给妈妈说,妈妈能给我三块二角五分钱吗?妈妈烦躁地回答,吃饭的钱还不够呢!怎么能买字典?第二天,我只好含着泪,把收来的钱和我这本字典还给老师。
学几何了,画圆的时候特别多,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向同学借了,只能买, 我又是发愁地给妈妈说了,过了几天,妈妈才凑给我了一块五角钱,买了一支圆规。从此,这支圆规就一直陪伴着走南闯北的我,从离开二团二连到乌鲁木齐上中专,到科研所工作,再到砸锅卖铁闯深圳,在深圳又搬了二十几次家,扔了很多东西,这支来之不易的圆规却始终没舍得扔。直到大女儿也学几何了,回来说,妈妈,要买圆规了,我边翻找着,边给她说这支圆规的来历,女儿听着,跟我一起摸眼泪。。。
我学习成绩一直不错,特别是数学非常好。我的作业本总是在同学间传递着对答案,经常是要交作业了,找不着,最后总能从哪个同学的书包中翻出来。上初二的时候,学指数对数,老师一节课讲完了,问大家,有谁还不懂?全班同学都摇头,老师看看我,我点点头,还没等老师说话,同学们就异口同声地说,我们能跟立鸿比吗?她是数学脑子!老师只好苦笑着摇摇头。等到单元测验的时候,其他同学要么不及格,要么刚及格,只有我是100分,老师还嫌不过瘾,在旁边写了一个大大的“优”。
到了中考,我在全团考了第二名(第一名是四中一个去年体检不合格,复读的女生),毛校长知道我放弃了读高中,就来家里做妈妈的工作,尽管妈妈说,让我自己拿主意,但看着妈妈熬红的双眼,憔悴的脸,我还是流着泪给校长说,中专有住学金,而且可以早点儿工作,我去考中专,给家里减轻点负担。就这样没能读大学,留下了我一生的遗憾。。。
我也很喜欢运动,跳皮筋,踢毽子,丢匕什(用绵羊的膝关节做的,一套有五个),跳绳,都很在行,如果分组玩儿,小伙伴们都抢着要我。体育项目也利害,给学校挣了不少奖状,特别是体操很突出。练功时,不管是劈叉、倒立,还是翻跟头、下桥,在体操队里,我都是做得最标准,最优美。直立劈叉,单脚站立,一只手托着另一只脚,轻松举过头顶,能笔直站立三分钟。下桥后,还能像杂技演员那样,头从两腿间钻过来,双手再伸出来托着头,身体卷成一团,优美如手托莲花。
十二岁的时候,阿克苏地区运动会在我们二团飞机场举办,我不但要在开幕式上表演团体操,还要在平衡木上表演体操,二中没有平衡木,平时练习都是在地上画个“平衡木”,运动会前一周,徐文昭老师(他也兼任我们体育老师)才带我们去团一中练习(只有一中有平衡木),每次都是徐老师骑自行车驮着我,另外四个队员自己各骑一辆自行车,来回跑十五公里。由于之前都是在“假平衡木”上练习的,一到真的平衡木上,就纷纷落马,不是翻跟头摔下来,就是下桥时滚下来,为了不在运动会上出错,徐老师就说,看来只能立鸿一人表演了,他边说边瞅瞅我的鞋(我穿的是妈妈做的布鞋),又接着说,体操服我从一中借,白球鞋你自己准备吧。我想,也只有借了,为了一条表演团体操的蓝裤子,我都是没吃午饭,哭了一个中午,给妈妈硬磨来的(妈妈被逼无奈,就用给邻居做衣服剩下的几种不同蓝色的布头,给我拼了一条“蓝”裤子),不可能有闲钱,给我买白球鞋的。 我费尽周折找连里的伙伴朱爱珍借了一双旧旧的、鞋底的花纹都磨没了的白球鞋,运动会前一天,用肥皂刷了又刷,还是不够白,就在上面涂了一层粉笔,总算好看些了,试了试,有点大,想着,把鞋带系紧点儿,凑合着穿吧。
表演团体操时,穿着这双鞋底光光、不合脚的白鞋底,还算对付过来了, 可是在平衡木上表演时,其他动作做完后,下了桥,准备起脚站起,但是,脚刚用力蹬,脚底一滑,就栽了下来,脸生生地呲在水泥地上,整个观众席上的人不约而同地都站起来了,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疼痛的脸,鄙了一眼满是鲜血的手,迅速翻上平衡木,重新表演了一遍,这次,下了桥,再起脚时,停了一下(观众席上鸦雀无声),双脚卡着平衡木,收着、用内力蹬,成功地稳稳站起,做了一串结束动作,亮相后翻下平衡木,完美地表演完了。这时,会场上响起了经久不息、雷鸣般的掌声,我边流泪边鞠躬,咸咸的泪水蜇着脸上的伤口,和着鲜血的泪水滴到了白球鞋上,也滴到了我幼小的心里。。。
家里大事小事都压在妈妈肩上,透支着妈妈的身心,她艰难地抚养着我们姊妹几个,我们也这样艰难地成长着。用妈妈的话说:人都快养不活了,怎么可能有能力再培养兴趣爱好呢!
“噔、噔、噔。。。”十二岁的小女儿弹的《山丹丹花开红艳艳》的琴声,把我的思绪从岁月的云烟中拉了回来,看着孩子的手指灵巧快速地跑动着,激情洋溢地诠释着王建中的这首中国名曲,我无法想像,如果当年没有让她学钢琴,或者没有坚持找这么好的老师教她,亦或者没有坚持学下来,现在又会是什么结果?脑海里不由地闪现着甜甜风雨兼程、酸甜苦辣的学琴画面:
四岁刚学琴时,晕车,呕吐在车上;
指尖在琴键上磨破,含着泪练琴;
烈日下,在艺校门前的人潮中等候考级;
赶赴北京,参加全国钢琴大赛;
练琴状态不好,被爸爸打肿的小屁屁;
以优秀的成绩考完十级,等着我奖励的模样;
欢快地拿着英皇八级证书展示给我看。。。
日日夜夜、点点滴滴,一路走来,钢琴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活,融进了她的生命。
音乐会结束后,在回家的路上,李奕昭校长(也就是她的钢琴老师)还在夸她今晚弹得好,有感觉、有意境,让她把这首曲子作为保留曲目,我由衷地说,谢谢李老师,这八年多亏了你!是啊!八年了,八年来,甜甜牺牲了很多玩耍的时间,我也放弃了进沃尔玛中国市场做布艺专柜的商机,她爸爸更是舍弃了北京、上海投资公司总经理的优厚待遇。为了保证练琴时间,其他的事情都要让路,投入了多少时间、精力、财力,已经无法计算。
现在甜甜又增加了游泳、网球的训练,每天放学时,我接上她去波托菲诺会所上课,一周五天学游泳,二天学网球,回到家吃了饭,再练1小时钢琴,周日还是继续上钢琴课。这样虽说忙些,但生活充实,而且原来的便秘问题解决了,随之困扰多年的皮肤问题也解决了,个头长得更快了(几乎跟我一样高了),体质也好了很多。她自己都兴奋地拍着肚皮说,妈妈,我也有腹肌了,可以跟你比美了嘢!真是生命在于运动呀!
孩子有什么爱好、天分,需要家长有一双慧眼去发现,更需要有时间、精力、财力、耐力去培养,尤其是在与自己的事业发生冲突的时候,还要忍痛割爱地舍弃很多,这实在是一项漫长的系统工程。
人生没有如果,命运不能假设。生命的历程是单行道,没有机会改写,更没有机会纠正错误。不管我愿意不愿意,命运都已经让我留下了很多无法弥补的遗憾,我只能坦然接受,从容面对,但我不想再因为外部的原因,耽误孩子,因此,每每面临取舍的时候,我俩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成全孩子。
人常说,三岁看大,七岁看老。什么季节得做什么事情,我们不能错过生命的季节,要像种树一样,根据时令浇水、施肥、修剪枝叶,让孩子充分享受阳光雨露,健康、快乐地成长为有用之材。我们才不愧为父母,不枉此生。
培养孩子,任重而道远。
( 这篇日记周日就写了,但家里断网了,只好今天才发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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